*刊发的都是基于真实改编的故事
是苍衣社职业故事系列。这里汇集各行职业侠客,组成“暗察使”。每期一位暗察者讲述传奇职业故事,旨在开眼界、长见识。
大家好,我是脸叔。昨晚北京下了一场大雪,早上起来草木建筑都变得很可爱。瑞雪兆丰年,年应该不会那么难了吧。公司年会,我喝多了,20亿KPI依旧遥遥无期,但上次苍衣社全家福卷轴一出(文末有购买链接),有读者说,苍衣宇宙成了,我激动到手颤。有一天,苍衣社会比漫威更牛。
这是苍衣社的第25篇暗察笔记
零捌号暗察使:田七
职业:情感工程师
职业技能:调查取证、谈判
全文字,阅读约需9分钟
周末下午,我到了青岛,在车站见到张晴的第一眼有些惊讶,她是穿着一身校服来接我的。张晴身材消瘦,面容清秀,干净利落的短发看起来很清爽。可能因为急着接我,她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空气刘海沾黏着显得有点凌乱。看到拎着行李箱的霍涵,她走过去把行李箱接到手里,“我来吧,姐姐。”张晴是我的客户,刚好十八岁,还是个学生。我至今记得她第一次给我打电话时候的情形。那时我刚完成一个case,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睡得懵懵的,突然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我忍着起床气接电话。电话那头的是个女生,支支吾吾不肯说什么事,我当成骚扰电话给挂了,结果第二天她又打过来,开头第一句话是:“田老师对不起,你好,我想让我爸妈离婚。”听她前言不搭后语的,我拿出了十二万分耐心,才继续听下去。原来她已经在网上和我们公司的客服沟通过好几次了,拿到我号码后给我打了电话,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加上我睡得迷迷糊糊,直接就给挂了,这次她酝酿了好久才鼓起勇气联系我。张晴的母亲叫杨慧心,和父亲张广志结婚二十年,也被家暴了二十年。在张晴的印象里,从懂事起就没见过父亲的好脸色。张广志在家里话不多,他上班很早就出门,下班很晚才回家,有时候夜不归宿,也不知道去哪里。张广志很少和张晴沟通,不管是她的生活还是学业,张广志从没有参与过,只是偶尔不咸不淡地问一两句。一开始张晴以为父亲重男轻女,不喜欢女孩,后来甚至胡思乱想怀疑自己不是他亲生的。那时张晴对于父亲的感情,有些委屈,也有些害怕。十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让张晴对父亲的态度彻底转变了。那天半夜,她被客厅声音吵醒,扒开房门,看到父亲拽着母亲的头发狠狠地砸向茶几,然后又用拳头猛捶母亲的后背,“咚咚”的闷响声,每一声都砸在张晴的心上。
童年噩梦
母亲一边躲一边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张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冲出去抱着母亲,问父亲这是干什么。张广志看到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卧室了。杨慧心一把把张晴抱在怀里,说爸爸是闹着玩呢。张晴说,那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父亲家暴母亲,至今记忆都是闷痛的。后来的七八年里,她见到了张广志多次家暴,每次母亲都忍气吞声。妇联统计,全国女性平均遭受35次家暴会选择报警,可杨慧心遭受的远远不止35次了,也没有采取措施。很长一段时间,张晴不敢回家,放学了就在外面晃荡。她没有朋友,从来都不邀请同学去自己家做过客。在张晴眼里,那不是家,而是地狱。杨慧心跟她正好相反,几乎哪里都不去,就待在家里,没有社交。除了出去买菜买些生活必需品,其余时间安分得像监狱里的犯人。对于家暴的原因,张晴问过母亲很多次,但母亲一直不肯说。直到有一次她在俩人吵架的时候听到了“同性恋”这个词。那时候的张晴已经懂得了很多东西,特别留意父亲的一举一动,终于知道了父亲是个同性恋的事实。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一直分房睡,像是家庭里的两个陌生人,甚至还不如陌生人。从那天起,张晴对父亲除了痛恨和害怕之外,更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恶心。看着父亲每天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地出家门,她愈发地感觉厌恶。至于张广志,霍涵的一句话形容得很贴切——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渣。张广志一边对母女俩冷漠暴戾至此,一边又在经济物质上满足她们。张晴的生活费和学费还有家里的一切支出都是张广志负责,他们的家庭生活条件在青岛这座准一线城市算得上小康水平。但优渥的家境并不足以抵消张晴精神上的痛苦,她想让两个人离婚。她当着父母的面提出来,结果换来了张广志的一巴掌,他警告张晴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他供她们吃供她们喝,是不会同意离婚的。张晴劝母亲离婚,母亲也不同意,说离了婚,就没有经济来源。而且提离婚的话,张晴的外公外婆也会阻拦,一家上下,只有张晴在坚持。张晴现在是快要高考的关键时候,需要钱的日子还长,杨慧心被张广志圈养了这么多年,根本没有工作技能,离开他,可以说是寸步难行。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家暴。不甘心的张晴,在网上到处咨询,最后找到了我们,几乎每天都打电话,沟通了半个多月。我让她来北京面谈,她说她还在上学,路程太远来不了,直接给我转了定金,让我们过来帮她。我问她钱是哪来的,她说是早就攒下的零花钱,还说不用担心她付不起钱,这件事她计划很久了。青岛站出站不远就是海边,张晴拉着行李箱带着我们在海边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虽然是周末,但游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暮春时节,海风拂面很是舒服。作者图
青岛海边张晴问:“两位老师,让他和我妈离婚难吗?”在提及父亲的时候,张晴用得最多的称呼是“他”。我说:“难不难要跟你妈谈过了才知道。”我看了看张晴,她话不多,行为处事比同龄人更加成熟。我突然有些心疼这孩子,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霍涵握着张晴的手说:“你放心好了,我们会让你父母离婚的。”霍涵自从知道张晴的事以后,就很同情她,私下里,她跟我骂了无数次张广志,和张晴电话沟通的时候,一半的时间都是霍涵在安慰她。霍涵可不管什么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在她眼里,这种畸形的婚姻就不应该存在。第二天下午六点,我们在张晴家附近的一个餐厅见到了杨慧心。她穿得很随意,长袖T恤配牛仔裤,扎了个低马尾,皮肤很白,乍一看不太看得出年龄。张晴早就安排好了,和杨慧心说出来吃饭,没有提起我们的事,所以当我们站在杨慧心面前的时候,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张晴介绍完我们之后,杨慧心慌张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家孩子还小,不懂事……”说着就拉着张晴往外走。我给霍涵使了个眼色,霍涵赶忙拦着杨慧心,“姐,有些事你不能一直这么逃避,咱们坐下来先好好聊一聊好不好?”张晴在旁边附和,硬拉着杨慧心坐回座位,“妈,这样的日子我受够了,我不想和他生活在一块,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让你俩离婚,这两位老师是我从北京请过来的,你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杨慧心紧紧抓着张晴的手,脸色有些发白。我开门见山地说:“杨姐,你们家的事张晴都跟我说过了。在这段婚姻里,你是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我一边说一边观察杨慧心的反应,见她没否认,我继续说:“你是同妻,而且长期被家暴,这种婚姻实在没有忍受下去的必要,我知道你不是不想离婚,而是不敢离婚,你怕离了婚就一无所有了,分不到财产,养活不了自己和张晴,给不了她现在优质的生活条件。”杨慧心下意识点了下头。我拿出一叠资料递到杨慧心面前:“这些资料是我们整理的案例,跟你的情况很像,她们中有一些人是被骗婚的同妻,也有一些人遭受家暴。她们选择离婚,争到了自己应有的财产,所以关于离婚后财产的分割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帮你争取。”我看了眼杨慧心,指着她手腕上像是烫伤的一个疤痕问:“张广志干的?”杨慧心轻轻“嗯”了一声,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看起来像是一个大龄自闭症儿童。“你被家暴了这么多年,不能就这样忍受一辈子,你完全有能力和张晴开始新的生活,而且,我们不仅会为你争到财产,还会给你介绍工作。”霍涵在一旁说。杨慧心依旧只是听着,几次欲言又止,看起来很纠结。我们和杨慧心谈了两个多小时,把利弊得失都一一列举出来。张晴在整个过程都很积极地劝母亲,杨慧心基本都是在听,只有当我们在说到某些点的时候,她会下意识地点头。谈到最后,杨慧心还是没有立刻决定,而是说要回去想想。我们也不想逼得太紧,只好给她时间让她回去自己考虑,毕竟我们第一次见面,她不信任我们很正常。她们走了之后,霍涵问我:“你说杨慧心听进去了吗?”我说:“应该听进去了,只是不敢下决心,可能是被张广志压迫太久了。不过有一点我很确定,杨慧心想离婚。”随后,我给张晴发了条信息,让她回家多劝劝她母亲。令我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张晴就来了电话,说她母亲想再跟我们谈谈,还是在昨天那个餐厅。我们如约而至,这次杨慧心是自己来的,她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主动问了我们很多问题,最后说想离婚。“你为什么突然下定决心了?”我问杨慧心。“昨天女儿跟我说了一晚上,也哭了一晚上。以前我觉得为了她有好的生活条件不离婚是对她好,我自己忍忍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现在觉得我们离婚才是对她好。”杨慧心眼眶开始泛红,“我没什么文化,还不如女儿懂得多,以前不敢离婚,现在女儿都做到这份上了,她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现在就指望你们了。”“放心吧阿姨,我们不仅要让张广志跟你离婚,还要让他大出血。”霍涵恶狠狠地说。决定离婚之后,杨慧心跟我们说了很多她的事。杨慧心是从农村嫁到城里,当时她和张广志是亲戚介绍认识的。结婚之前,张广志对于杨慧心很热情,仅仅见了几次面,两家就定下了婚事。杨慧心的父母看中了张广志的城市户口,而张广志的父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同性恋,只在意杨慧心能传宗接代就行。直到张晴出生以后,杨慧心才知道了张广志是同性恋的事。她提过一次离婚,也跟公公婆婆说了,但是那老两口半威胁半善诱,跟杨慧心说只要她不离婚,什么都好说,一旦离婚,财产半点都分不到。张广志父母早就知道自己儿子是同性恋,他们一心想让儿子找个媳妇传宗接代,至于其他的问题,他们根本不在乎。这么多年来,杨慧心回娘家的次数很少,有时候一两年才回去一次。她从来没有跟父母说起在这里的遭遇,她觉得说了也没用,父母一直认为她是草鸡飞上枝头变成了凤凰,在他们眼里,女儿嫁到城里这件事说出去就很风光。刚开始我们针对杨慧心制定了两个方案,一个是走法律途径,另一个是协议离婚。从头到尾盘算了一遍后,一致认为打官司确实费时费力。我们决定先试试非法律途径,让他们协议离婚。我们从杨慧心那里拿到张广志的所有资料。张广志是一个网络技术公司的高管,典型的精英阶层,平时开一辆黑色奥迪Q7。为了跟踪张广志,我在租车市场租了一辆老尼桑天籁,没别的,就因为便宜。开着车盯张广志盯了一个多星期,我大体熟悉了他的生活规律。外貌不重要,便宜是王道张广志每天五点左右就下班,但几乎没在十点之前回过家,这一星期有两天在外面过夜。他最常去的是一个没有门牌的小酒吧,在外面看很不起眼,只有一扇门,隐匿在一条小巷子里。我和霍涵进去看过一次,里面灯光昏暗,扫了一眼全是男人,在看到我们进来后,里面的人都看向我们,准确地说是看向我身旁的霍涵。我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拉着霍涵转身就走。这几天时间里,这个隐秘的小酒吧里每天晚上都会有人出来,有人进去,不过人不多,应该算是某个不被外人所知的小圈子。张广志有两次搂着不同的男人从酒吧里出来,看起来都是小鲜肉类型的,长得挺帅。霍涵坐在车里看目睹这一切,“呸”了一声说:“这么玩也不怕染病?”我有些好笑,问霍涵:“你猜他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什么上面下面?”过了一会儿,霍涵才反应过来,使劲拧了下我的胳膊。根据张广志这段时间接触的男人来看,他的性角色应该偏向于“1”多一些。知道了他的喜好型号,我就用手机下载了几个同志交友软件,又注册了几个同志社区论坛的账号,开始撒网物色人选去接近张广志。在网上聊了十几个人后,有三人有意向跟我见面详谈。第一个人,长大五大三粗,不符合我的心理预期。第二个人年纪看起来是绝对大叔级别的,在我的追问下他才承认自己谎报了年龄,快四十了,气得我胃里直抽抽。见我接连拒绝了两个人,霍涵问:“你怎么这么挑三拣四的?”“人家同性恋也不是是个男的都喜欢好吧,跟异性恋一样,得看碟下菜,找对胃口的。”“要不然,你自己上吧。”霍涵一脸坏笑。我瞪了她一眼。所幸见的第三个人还可以,叫王恒,二十多岁,长得眉清目秀,一切都跟他商量好了,我们付钱雇他,只要能帮我们搜集到张广志出轨的证据就行。我带着王恒去了那个小酒吧,到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看到张广志走进去,我给王恒转过去了一部分定金,指了指张广志的背影跟他说:“靠你了。”晚上我和霍涵一直在外面车里等着,王恒没有任何动静。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王恒叫醒的,一坐进车里他就给我看了几张照片,是张广志和陌生男人接吻的。“行不行?”王恒问。“可以,但不够。”后来的七八天,王恒成功和张广志搭上了线,总共拍了几十张张广志和不同男人暧昧的照片和视频。用王恒的话说,在那种目的明确的圈子里,所有人都是奔着心知肚明的目的去的,最不缺少的就是搭讪和被搭讪的机会。张广志被王恒灌醉过一次,套出了很多话,连背着妻子出轨过几个男人都说得一清二楚。这成为了我们手中的筹码。几天以后,我和霍涵拿着那些证据,先找到了张广志的父母。我说我们的目的只是要张广志和杨慧心离婚,只要他答应,我就不会把他们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宣扬出去。老两口气得不行,指着我的鼻子骂,老爷子去厨房拿起菜刀要跟我拼命,说杨慧心想要离婚可以,但别想分到一点财产。我和霍涵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唇枪舌剑的打算,忍着气对那老两口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轮流劝,把张广志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家暴、出轨、骗婚,单拎出哪一条,都是过错方的行为。但老两口就跟看不见似的,说自己儿子会赚钱养家,是好丈夫好老公。看着面前唾沫星子四溅,还不时挥舞着菜刀的老人,我们败下阵来,怕再这样说下去真会两败俱伤,赶紧撤退。出了门,霍涵就指着门跟我说:“瞧这一家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的小的都不是好东西!”张广志父母这边行不通,我们只好找到了张广志本人,把他约到了咖啡厅,跟他谈判。我把照片递给张广志,他接过去连看都没看随手扔在了桌子上,语气平淡地说:“杨慧心突然要离婚是你们撺掇的吧,找我爸妈的也是你们吧,你不知道这样做侵犯了我的隐私权吗?”“你也配说隐私权?”不等我说话,霍涵拍桌而起,“你骗婚在前,家暴在后,这种行为更是违法!”“张先生,我们好好谈一谈,我们不想走法律途径,既然杨慧心提起了离婚,你们协议离婚,这样对两边都好,况且家暴情节严重,是要判刑的。”后面判刑两个字我咬的格外重,威胁意味十足。“证据呢?你们只有我出轨的证据,据我所知,婚姻法里没有对出轨追究刑事责任的,况且,你这些出轨的证据都是偷拍来的,并不能作为证据。”我看着前面依旧不温不火的张广志,觉得我真是低估了他的心智和不要脸的程度。张广志一口咬定我们拿他没办法,*我们不敢把偷拍的照片散播出去。事实上,我们也的确不敢,真被他反咬一口说我们侵犯隐私,得不偿失。那天我们和张广志周旋了一晚上,他始终没松口。见到张广志和他父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我们只好用第二个方案,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在来青岛之前我们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公司的法务给我们介绍了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宋年。我们约上宋年一起吃饭,把张晴的情况都跟他说了一遍。宋年说,最省事的方法还是协议离婚,如果不成,就起诉离婚,不过得有证据表明两个人婚姻关系破裂。杨慧心情况有些特殊,她是被骗婚的同妻,同妻在我国是一个弱势群体,国内婚姻法没有针对于同性恋骗婚的法律。也就是说,同性恋骗婚并不能作为婚姻破裂的依据,或者作为婚姻无效的证据,很难走法律途径去解决。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新闻案例,妻子因为被同性丈夫骗婚而自杀,法律否认了丈夫骗婚的说法。所以,如果我们不能让他俩协议离婚的话,就只能以张广志实施家庭暴力虐待起诉离婚,然后分割财产。婚姻法明确规定了,因为实施家庭暴力而离婚的,无过错方有权要求民事赔偿。在让他们协议离婚行不通后,目前我们最需要做的就是搜集张广志家暴的证据,包括视频录像、杨慧心因被医院的诊断证明、证人等等,证据越多越好。我们先带杨慧心去做心理咨询诊断,本来是想让心理老师梁华老师过来的,但这么远,也不值当让他来回折腾,就去了当地的心理咨询诊所。经诊断,杨慧心患有重度抑郁症和恐惧症,拿到诊断证明我有些感慨,这么多年的家暴,居然能忍受到现在。折腾了一圈,我们手上的证据还是有限,如果只以这些起诉张广志的话,我们的胜算并不大。杨慧心这时候倒不像之前唯唯诺诺拿不了主意的样子,主动问了我们好些问题。得知在自己家里的公共区域安装摄像头不违法,且取得的证据有效后,她要求我们在她家安装几个隐秘的摄像头。我们答应了她的要求,准备给她装三个摄像头。杨慧心迟疑了下,“三个不够,录不清楚,装九个吧,费用我承担。”我和霍涵对视一眼,点点头。我联系了技术部的同事,在她家里安装了摄像头,监控视频记录在她的手机上。张晴有些担心,杨慧心搂了搂她的肩膀:“没关系,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不差这一次。”她笑得很温柔,但我隐隐有点心酸。一切都布置好了,本来打算周二晚上行动,但周二张广志没回家,又在外面厮混了一整夜。周三晚上十一点多,我们在小区楼下看到了喝得醉醺醺回来的张广志。过了一会儿,张晴给我发来了消息,说张广志到家了,我们马上进了电梯。到了门口,我和霍涵偷偷贴在门上听着里面的动静,过了大概有十多分钟,突然听到里面张广志吼了一句:“你他妈的再敢提一句离婚试试?”接着就是一阵乱响,还有杯子摔碎的声音。“我给你吃给你喝,给你钱花,你凭什么要离婚?”里面传来的动静很大,砰砰砰的闷响我在门外都听得很清楚。身边的霍涵的拳头攥了又攥。里面嘈杂的声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张晴给我发信息说杨慧心头破了,流了很多血。我赶紧打了报警,说情况严重,没过多久几个警察就赶来了。我们配合警察一起进去,张晴打开房门,客厅里杨慧跪坐在地上,头发被扯下了一大把,半边脸上都是血迹,还有青红色的巴掌印。茶几和沙发上也有星星点点的殷红,地上散落着许多碎玻璃碴子,整个客厅凌乱不堪,张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广志看到警察有些恐慌,连忙说:“警察同志,我们只是吵架,我不小心摔碎了被子。”杨慧心坐在地上,眼睛肿着得睁不开,张晴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血迹,又拿来一个小药箱,把她包扎,动作很熟练。我扫了一眼,药箱里最多的是纱布和酒精。警察现场取证后,把他们带回去做笔录和伤情鉴定。在是否要追究张广志责任的时候,杨慧心坚持追责,张广志被行*拘留10天。医院治疗,她额头破了一个口子,被缝了三针,胳膊上、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和淤青。杨慧心的离婚律师是宋年。诉讼离婚程序有些复杂,宋年帮我们省了不少事。我把杨慧心的所有情况都说了,看到我们已经掌握了这么多证据后,他表示差不多没什么问题。在宋年的指导下,杨慧心向法院递交了起诉状,把财产分割、赔偿费用等等写得一清二楚,当然张晴肯定是要杨慧心抚养。张广志有两处房产,一个是现在和杨慧心住的房子,这是结婚之后买的。另一处房产是结婚之前张广志的父母买的,是个老小区,两个房子都在*金地段。递交完起诉状十七天后,法院通知了张广志和杨慧心调解,张广志痛哭流涕地道歉,写了保证书,保证以后再也不打杨慧心。我和霍涵生怕杨慧心心软再听信了张广志的*扯,但杨慧心一反常态,态度非常坚强,摔开张广志扯她衣袖的手,只紧紧抱着张晴。张广志见说不动杨慧心也就不再费功夫,坚持不离婚,最终调解失败。在正式庭审前,宋年特地来了青岛,帮杨慧心打这起离婚官司。庭审的时候,张晴作为证人出庭,证明张广志长期进行家暴,作为原告,宋年甩出了所有证据,包括张晴那晚录的视频、杨慧心心理诊断结果、家暴出警记录、医院诊断证明等,据理力争,最大化的帮杨慧心争取权益。虽然张广志也请了律师,但是因为我们证据充足,最终辩解无效。后来法院出具了判决书,判决准予离婚,杨慧心分到了一半婚后的财产,张晴判给了杨慧心,张广志出抚养费。作为无过错方,判张广志赔偿杨慧心物质损害、精神损害费等。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我们又帮着杨慧心去找工作,这是我们之前事先说好的。杨慧心需要一个稳定的工作来接触社会,慢慢调整心态,毕竟离婚这一步走出去,还是需要适应一段适应期。找来找去,最终找到了一个家*的工作,工资不算低,累是累了点,但杨慧心很高兴,因为她除了会做家务和做得一手好菜之外,别的什么都不会,有这样一份工作也不错,在外面透透气,累一点也比起闷在家里强得多。找到工作的那天下午,我们就订好了票回去,离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和霍涵在海边溜溜达达去车站,身后跟着张晴母女俩送我们。作者图
临走前,我给张晴拍了张照片快到发车时间了,我跟她们说:“你们回去吧,不用送了。”霍涵过去抱了抱张晴:“以后咱们常联系,有事没事的找姐聊聊天。”张晴笑着答应:“肯定会的。”我知道霍涵担心什么,张晴家庭生活的变故,容易给她带来压力让她胡思乱想,她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没人聊天倾诉,心里容易打成死结。我们摆了摆手转身走了,再回头看的时候,杨慧心搂着张晴的肩膀远远地站在海边。海风吹来,卷起丝丝热气,是夏天到了。*除作者图外,其余配图来自网络,仅用于缓解视觉疲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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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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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田七,现为情感工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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