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HK有档节目叫做“为鹤瓶家族干杯”,自年开播至今人气不衰。主持人叫笑福亭鹤瓶,是一位和蔼可亲的搞笑艺人;受访对象多是日本列岛淳朴的农民、认真的匠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鹤瓶与他们交谈,论及农事、家庭、生活乃至生死,言语豁达诙谐,一切静好如初。这是一种抽象出来的日本原风景,舍去了劳苦与艰辛。片中的日本仿佛一片辽阔田园,每个人都可以诗意地栖居。每周一晚的*金时段,全日本大量粉丝追更。这档节目的热播与其说反映了日本人民的一种向往,不如说是一场送别,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回不去了。
日本繁华的城市和美丽的文化俘获了许多旅行者的心。然而,与其他任何地方一样,日本也面临着由该国的文化引起的一些独特问题,其中,日本人的抑郁症,是常常上榜的一个话题。在这样一个经济发达的国家,究竟是什么导致了日本人的抑郁症?
集体主义有一句形容日本人的话很流行,“一个日本人是条虫,三个日本人是条龙”。意思是一个日本人的能力可能不会很突出,但他们如果组成一个集体,往往能散发巨大的能量。日本的文化并不崇尚个人主义,他们非常重视群体的和谐而不是个人的权利。因此,群体的重要性掩盖了个人的意见。对于那些重视个人自由的人来说,这似乎很苛刻。然而,集体主义是日本在许多生活领域都通行的一种社会契约,也是日本社会稳定的一个基石。日本的集体主义往往追求具有同质化、均等化的人。在集体内部,对于标新立异的人,会对他们施加“要像大家那样行动”的压力,要求他们与其他人保持一致的步调。如若不然,他们则会被集体排斥。如果不希望被集体排斥,就必须经常注意他人的目光,同时采取与大家相同的行动,尽可能保持低调。排斥与众不同日本有句有名的谚语说,“立起来的钉子会被锤下来”。这句话表明,日本人民重视从众,而不重视个人个性的张扬,做一个“出头鸟”。日本的教育系统很早就将这种心态灌输给儿童。不管是日剧,还是现实中,日本学校常发生一些欺凌行为,而欺凌的对象也往往是那些生“与众不同”的人。例如,欺凌者可能针对班上太漂亮或太优秀的学生。甚至有一些混血儿也容易成为排斥的对象。而且欺凌事件一旦发生,整个班的学生都可能参与欺凌一名学生,因为他们都害怕成为目标。这让受害者感到更加孤独。对“与众不同的人”的排斥并没有在学校结束。相反,这种文化会继续进入工作场所。因此,那些被排斥过或者欺凌过的人很容易换上心理健康问题。对人恐惧症一种与社交有关的焦虑症,表现为对眼神接触、自己的外表和体味等的恐惧。由于它影响社会关系,那些受折磨的人往往会感到孤立和孤独。日本的一些名人,如夏目漱石、江户川乱步都曾患有对人恐惧症。“对人恐惧症”与一般的社交恐惧症是有区别的:社交恐惧症源于害怕让自己难堪;而对人恐惧症担心让别人难堪。如电话恐惧症患者在人群中打电话时觉得周围的人在窃听自己打电话,就不会讲好电话;女性恐惧症在与女性面对面时会感到恐惧。这些对人恐惧症患者往往认为自己的异常会给家庭、集体的形象造成不好的影响,而常常更加焦虑,从而导致了更为严重抑郁症。隐蔽青年相比于对人恐惧症,隐蔽青年的症状更为极端。隐蔽青年的生活充满了自我约束和社交退缩。日本厚生劳动省将有这种情况的人定义为活动范围以家为中心,至少六个月内对人际关系没有兴趣。隐蔽青年已经成为日本的普遍问题,有人说日本有1.5%的人口患有这种疾病。大多数隐蔽青年沉迷于互联网,可能因为互联网提供了一个自由发言的舒适空间,而这在日本现实社会中是很难存在的。然而,网络成瘾并不是大多数人选择成为隐蔽青年的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这些年轻人对这个世界普遍感到幻灭。日本的文化强调了那些与集体不协调的人的羞耻感。因此,隐蔽青年决定将自己完全从集体中移除,孤立和隔绝自己。“在目睹一场美丽的盛宴消逝时,反而能找到安慰”。希望在“物哀”的审美传统下,患有抑郁的人能与生活中的哀伤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