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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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5/12 16: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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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小编最爱的小说分享给大家!

那是几个被拐儿童被解救后的照片,我一眼就认出,照片上的短发女孩就是我的妹妹,单秋。

这两年来,我们全家无时无刻不在寻找她,父母甚至把工作都辞了,在周边各地苦苦寻找,从没有放弃。

我已经能想象出,他们看到照片后喜极而泣的样子,这段时间他们身心俱疲,只有我知道他们有多难。

然而,当我把他们叫过来辨认照片中的女孩时,父母的态度与回答,简直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平日里温和可亲的父母,此刻就好像变了个人,非常严肃的告诉我,这个家从来没有叫单秋的人,更没有什么妹妹!

不管我说什么,父母都坚称我是家中的独生子,他们从来就没有女儿。

我看着一本正经的父母,忽然觉得他们好像两个陌生人,这一刻陌生的让我害怕。

难道这两年来的寻找全是我幻想出来的?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那里出错了!

我翻出家里的相册,准备拿出妹妹的照片给他们看,我很确定自己的记忆不会错。

可难以置信的是,曾经四口之家的合影,全都变成了一家三口,我翻遍了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找到一张妹妹的照片!

不死心的我,又找来亲戚,朋友,还有一些熟悉的邻居询问,可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单秋这个人!

我简直要疯了,一个实实在在的人怎么突然就不存在了!

我再次从网上找出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的辨认。

可诡异的是,无论我怎么看,照片上那个短发女孩,再也不是我记忆中妹妹的模样了!

我不肯接受,执意要去网站报道的城市寻找妹妹,大家都劝我冷静,可我就像是疯了一般,竭力想要证明自己没错。

父母只医院,做完一系列检查,医生说我这种情况应该是记忆力受损,大脑有过损伤的缘故。

父亲也说我七岁的时候出过车祸,当时伤了脑袋,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导致我记忆出现了问题。

但我根本不记得自己小时候受过伤,也不认为自己的脑子出了问题!

可有时人的意志并不以自己为主,当有一个人说你疯了的时候,你根本不会在意,只会一笑置之。

可当所有人都说你是疯子的时候,你就算没疯也会不自觉的在心里怀疑自己。

或许真的是我有问题吧?一个人或许会错,总不可能大家都错了吧……

几天后的公交车上,我发现一个满脸胡茬的怪人在盯着我,他的打扮就像个流浪汉,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

我被他看的很不舒服,皱了皱眉,转头看向窗外。

到站后,车上又上来不少乘客,我向后挪动几步,忽然感觉有人往我手里塞了个东西。

低下头,一个脏兮兮的手掌迅速抽了回去,尽管速度很快,可我还是辨认出,是那个满脸胡子的怪人。

妹妹?他竟然知道单秋的事!

我心中一惊,赶紧寻找那个怪人,可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

如果这个怪人知道单秋,那就证明我的脑子没事!医生和父亲都在骗我!

我在外面瞎逛了一天,心里一直在想那个怪人,傍晚就迫不及待的赶去了公园。

时间尚早,公园山顶的小广场上有不少锻炼的人,我小时经常在四周的树林里抓蜻蜓,所以对这里很熟悉。

就在我以为这是恶作剧,准备离开时,树林里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真相很残酷,你确定要知道吗?

我走进树林,戒备的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接下来你会听到许多颠覆你认知的真相,你确定要留下吗?

别装神弄鬼的,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一会,开口说道:你身边的所有人都被修改了记忆,所以他们才会在一夜间,全都忘了单秋这个人。

你在逗我!

他语气严肃的道:如果你想知道你妹妹的事,就别这么早下结论!

我很想知道妹妹的事,所以没有反驳。;

你眼前的这个世界就是一座动物园,你的父母,朋友,邻居,同事,亲戚,这些你最亲近的人都是假的,他们联合在一起,把你控制在这座小城,让你成为供人观赏的玩物!

坦白说,我心里是存着很多疑问,也一直没有相信医生和父亲的说法,但这个家伙说什么动物园,我是供人观察的玩物,这就有点扯蛋了!

其实他们并不是你的父母,你的记忆都是假的……

真是个疯子!

简直无语,看来我真是疯了?才会在大半夜跑到这里,听一个流浪汉说疯话。

他好像完全不在乎我的想法,语气依然平静:我是二十年后的你,确切的说,是另一个世界中,二十年后的你!

你放屁!我有些生气了,这家伙真是越说越离谱。

他完全没有在意我的话,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拨开额前杂乱的头发,将整个脸露了出来。

借着惨白的月光,我看到他脸上的胡子已经没了,清瘦的面庞虽然还是有些脏,但我能确定,那真的是我!

不可能!这不可能!我诧异的叫喊。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们偏偏是在你得到线索后才不记得单秋?之前却一直在竭力寻找……

因为他们必须要阻碍你离开,这是一个多元的宇宙,每个世界中都有一个你,有人怕你误入另一个世界,所以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直接毁掉你去重庆找单秋的念头!

他的话好像一记记重锤,直击着我的心脏,如果事情真的像他所说,那我的人生真就是供人娱乐的玩笑,荒诞的就像一出闹剧。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今晚回家后,你悄悄去父母的房间就会知道答案。

夜里,也不知道是几点,我浑浑噩噩的回到家,刚进门,就被一阵奇怪的嘶嘶声吸引了注意。

这声音是从我爸妈房间传出的,我一下想起那个怪人说的话,不由得悄悄走了过去。

黑暗中,家里那台老电视不停闪烁,满是雪花点的屏幕发出阵阵嘶嘶声。

原来是忘关电视了。

我摇了摇头,心里松了口气,准备关上电视离开。

可就在我视线扫过屋里的双人床时,刚刚放松下来的我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蹿到了天灵盖,让我浑身冰凉。

只见父亲和母亲正面无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满是雪花点的电视,就像两尊雕像立在那,十分的诡异。

我伸手在母亲眼前晃了晃,发现她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仿佛所有精神都被吸走了似的,没有任何生气。

我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难道事实真像那个怪人所说,他们不是我的父母?

夜深人静的晚上,雪花屏的噪点声格外刺耳,我不自觉的看了过去,起初没什么,可渐渐的,里面的雪花点开始变幻,好像一段段信息涌入我的大脑。

我使劲转过头,却脚下一滑,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次日清晨,我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父母一切如常,好像昨晚那诡异的场景只是我的一场梦。

但我已经无法在家里多待一秒,看着他们慈祥的脸庞,我总会不自觉的想到那一晚的诡异场景,一切都回不去了……

我必须离开这,但我知道普通的方法不可能成功,因为从小到大,每当我想离开这座小城的时候,总会有各种天灾人祸阻挡着我,让我不得不放弃。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帮我解决了一切。

坐上这列火车,它会带你离开这个世界,切记不要惊动任何熟人。我已经离开你的世界,不必寻找。

虽然没有署名,可我知道,是他在帮助我!

信封里还有一张样式古怪的车票,应该就是信中说的火车。;

看着车票上的信息,我的眉头渐渐皱起,怎么出发地和目的地都是同一地点,这能到吗?

管他奇怪不奇怪的,先逃出去再说!

我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开始思考出逃的计划。

仔细想了想,距离车票上的日期还有三天,这期间我只要不表现出任何异常,挺过这三天,登上火车应该不难。

想清楚这一切后,我开始偷偷准备行李,学习简单的伪装……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母亲这几天对我的关心更多了。

我有头疼的毛病,她这几天总是凌晨就起来给我熬中药,我心里感动之余,更多的却是酸楚。

不知道她这些行为,是因为接收了指令,还是出自她对我的母爱。

三天后的凌晨,我准备好一切,悄悄走出了家门,火车站离我家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左右就能到。

春寒料峭,漆黑的街道安静的吓人,鳞次栉比的楼房好像一个个怪物,在黑暗中窥视着我。

我从没在这个时间出过门,没想到这黎明前的城市如此阴森,曾经熟悉的家园竟给我一种无法描述的陌生感。

你要去哪?我刚走出不远,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

这声音虽然不大,可在这样紧张的环境里,却着实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我转过身,发现说话的竟是我的发小,林虎。

他家就住在胡同口,最近刚接受了夜班司机的工作,正是凌晨时分下班。

我怎么把这件事忘了!真是该死……

你在这做什么?见我不回答,他又问了一句,缓缓向我走来。

他的样子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可他向我走来的姿势却让我瞬间紧张起来。

这个姿势我太熟悉了,也见多太多次了,那是我们抓鱼,抓蜻蜓的时候,怕惊动猎物轻轻试探着前进的样子!

我知道,接下来只要接近足够的距离,林虎就会瞬间出手,好像抓一只老鼠般迅速将我束缚。

你在监视我吗?

不能让他再接近了,我嘴里反问着,可脚下却猛然发力,转过身就开始狂奔。

别跑!身后立刻响起来林虎的叫喊。

随后,我就看到周围邻居家的灯一个个亮起,数不清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窜出,大喊着向我冲来。

你算什么哥们,去哪也不和我说一声!

身后不断响起林虎的怒喝,我不敢回头,我害怕看到林虎的脸,我最好的朋友陌生的样子。

而这些反常的行为也再次证实了怪人的说法,这里就是个圈养我的牢笼,没什么可留恋的!;

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一路向火车站狂奔,十分钟后,前方出现了一片光亮,鲜红的霓虹灯映衬着三个大字,桐华站。

这似乎和我印象中的火车站有些不同,不过我已经没时间管那么多了,径直冲进去。

入站口,检票区,站台,我一路跑过,偌大的火车站竟没有一个人!

我顺着指示向月台冲去,那里真的有一列破旧的绿皮火车停在那!

这时林虎已经离我很近了,指尖搭在我的肩膀,似乎稍一用劲就能把我拉进人群。

我拼了命的跑向火车,但肩头已经被他抓住,就在我以为自己要失败的时候,他却松开了手。

我怔怔的看着他垂落的手臂,一时间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

他们没有车票,是不能上车的。

我这才发现,此时我的一只脚已经迈进了火车车门,林虎虽然离的很近,可他却在门外,愤怒的看着我,没有向前一步。

我松了口气,看到车门左侧正站着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伯,头发花白,十分的慈祥。

很明显,刚刚那句提醒就是他给的,我走进列车,礼貌的问:大爷,您是这辆火车的列车员吗?;

他点点头,仔细的看了我一阵,才开口道:车票。

检完票,我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此时我发现整个车厢竟然只有我一个乘客。

我摸着新的发亮的座椅,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这列绿皮火车虽然从外面看极其老旧,可里面却新的离谱,就像是第一次上路的新车!

儿子,你要去哪?你的药还没喝呢,路上该头疼了!

这时车窗外响起了母亲的声音,她的话就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让我十分难受。

就算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这些年的母子感情还是让我无法割舍。

我隔着车窗看向她,最终选择了沉默。

见我没反应,人群中走出一道倩影,大声道:单宇,只要你留下,我就答应和你交往,结婚,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张琳是我高中时期追过的女神,那时的我被她拒绝过很多次,没想到她为了让我留下,竟然说出这样露骨的话,真是离谱!;

然而更加离谱的还在后面,我的老板也站了出来,几乎是哀求的道:只要你留下来,我让你做总经理,不,我把公司给你也行……求你了,留下来吧!

老板平时连正眼都不看我一下,今天为了留下我,居然这么低三下四的哀求,就差给我跪了,这已经不是离谱能够形容的了,简直是荒谬!

这让我联想到了《楚门的世界》,当电影里的主人公发现真相时,或许就和现在的我一样吧,除了震惊,更多的是决绝。

再美好的谎言终究还是谎言,人不可能永远活在谎言中。

窗外的诱惑声越来越大,什么让我做市长,当首富的全来了,直到火车行驶起来他们才放弃。

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站台走来,竟然是二十年后的我!

他不是离开了吗?我直直的看着他,有些奇怪。;

他面色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径直走进人群,来到我母亲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向车站外走去。

其他人也好像得到了某种指令般,跟着他离开了。

我很好奇他是什么意思,但火车已经开启,逐渐驶离了站台。

黎明前的黑暗就要消散,我看着东方露出的点点朝阳,心中无比的放松。

可下一秒,我忽然感觉全身一震,接着,身体中的力量好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似的,虚弱无力……

胡须开始冒出,细纹爬上脸颊,发际线后移,接着是体内翻江倒海般的疼痛,我能清楚的感觉到身体正在变化。

起身冲向卫生间,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骇然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二十年后的样子!;

这时我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拿出查看,发现上面是一条短信:

不好意思,没告诉你坐上火车就等于互换了人生,胃癌就要夺走我的性命,但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只能抢走你的时间,火车的目的地是我那个世界,那里情况很不好,希望你能活下来。

是二十年后的我!是他欺骗了我!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震惊的几乎崩溃,原来我只是从一个牢笼换到了另外一个,从来就没有什么自由!

腹痛,恶心,命运似乎连绝望的时间都想不给我,很快我就蹲下身呕吐起来,呕吐物里有很多血,一看就是命不久矣。

我哈哈大笑,哪里有什么自由!全都是骗子!

你还有时间,只要你能像他一样把车票送出去,就可以换到其他单宇的人生,这列火车连通着所有世界,只要你愿意,可以随便去交换。

说完,他将之前那张车票还给我,很暖心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着手里的车票,我忽然感觉自己好蠢,满怀希望的逃出来,最后却是这种结果。

但我马上想到,或许那个操控一切的存在,就希望看到单宇们互相欺骗,而它就躲在某处,饶有兴致的俯视着这场好戏。

我不能让它如愿,于是干脆的拒绝了列车员的建议。

我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即便是毁灭!

二十年后的世界只能用荒谬来形容,因为一次病毒的大爆发,不仅人口锐减,而且人和人之间也多了一种天然的疏离感,谁也不再相信谁。

这种不信任渐渐酿成了一场世界战争,大规模的核武,还有生物武器被运用到了战争,这个世界正濒临崩溃。

很不幸,我正是在这个时间到来的。

临下火车的时候,老乘务员好心的叮嘱:不要在室外逗留,下车后赶紧去室内,空气中到处是病毒,如果改主意了,可以在明年的这一天来车站。

我轻轻点头,但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里,现在的我只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不再受任何力量摆布,所以我是绝不会再登上这列火车的。

走出车站,空气瞬间变得混浊,只是呼吸一会,嗓子就有一种刺痛感,我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该去哪里。

破败的街道上,行人都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行色匆匆,根本没人停留,仰头看去,灰蒙蒙的天空看不出是白天还是黑夜,不时落下点点灰尘。

这就是末日吗?

我不自觉的嘀咕,下一秒忽然感觉肩膀一疼,虚弱的倒在了地上,我的左肩中弹了,鲜血正向外流淌。

不等我反应,身边陆续传来嘭嘭嘭一连串的子弹射击的声音,不多时,另一侧也传出枪声,像是两伙人在交火。

枪声持续了几分钟,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恍惚中,我感觉有人在为我包扎肩膀,然后将我抬上一辆车,迅速的离开了。

他真的是那个男人?怎么感觉有点不对劲呢!

没穿防护服,保镖也不带一个,这太反常了!一定有什么阴谋!

是不是阴谋轮不到我们管,把他带回去交给首领就清楚了……

车上几个人的对话我听不大懂,不过隐约感觉他们是在说我,看来这个世界真的很混乱,居然大白天就有人开枪对战,丝毫不在意周围无辜人员的性命。

肩膀的伤口被包扎后,我的情况慢慢好转,等到车子停下时,我已经能睁开眼睛观察周围环境了。

这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除了驾驶位其他车座都被拆掉了,脏兮兮的车身满是弹孔,左右两侧玻璃碎裂了好几块,用一些胶带胡乱的贴着,若不是一路过来,我根本不相信这样破烂的车还能开。

醒了就自己走,还要姑奶奶背你啊!

说话的是一个瘦高女孩,她穿着一身灰色防护服,全身都被包裹,只有一对漂亮的眼睛露在外面,此刻却满是怒火的看着我。

她旁边还有两个男人,全都捂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样貌,不过从身形上可以判断年纪肯定很大了。

快下车!其中一个男人冲我大喊。

我有些莫名其妙,这些人明明救了我,可对我的态度怎么好像仇人似的,一个个怒目而视,好像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我被推搡着下了车,环顾四周,眼前尽是一片荒凉,连户人家都没有,不等我发问,那个瘦高女孩就把一个呼吸面罩扣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将我的眼睛也蒙上,像押解罪犯似的赶着我行走。

路很不好走,我有几次差点摔倒,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我的面罩忽然被揭开来。

此时,我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个空旷的山洞,许多人正举着火把看着我。

没想到我们父子还能再次相见,这可真是缘分啊!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传来,人群分开,我看到自己的父亲坐在轮椅上,被瘦高女孩推着走来。

他们在山洞里都不带面罩,我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个瘦高女孩竟然是我的妹妹,单秋!

小秋?我诧异的叫了一声,瞬间激动起来。

闭嘴,不准你这么叫我!单秋满脸愤恨的呵斥着我,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你怎么了?我是你哥哥啊!

单秋扭过头,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看向父亲:爸,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见我的表情,父亲也是愣了一下,但随即哈哈笑了起来:爸?你管我叫爸?别在演戏了!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

我听得一头雾水,这都什么啊!我怎么会杀自己的父亲?

但冷静下来我马上就明白了,这里不是我那个世界,所以,他们也根本不是我印象中的父亲与妹妹。

怎么?你这个大名鼎鼎的密苏拉教上主,连自己做过的事都忘记了?既然你想不起来,那我就帮你回忆回忆。

父亲冷冷的说着,朝旁边人招了下手,然后就有人将一摞报纸丢在我的面前。

我拿起最上面的报纸,第一眼就被上条的标题震惊了:邪教首领,单宇,公布反抗者必杀名单,亲生父亲赫然在列,百万人一呼百应,发誓永久效忠……

见我满脸吃惊的样子,父亲再次冷笑:不要以为你装疯卖傻就能蒙混过去,我是不会手软的!明天我会向全世界直播枪决你的视频,密苏拉必亡!

密苏拉必亡!密苏拉必亡!

随着周围人一声声呐喊,我被周围人推搡着,关进了一个小山洞,那摞报纸被我死死地抓在手里。

直到四周完全安静下来,我才回过神,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这个世界的我竟然是个什么教的教主!而且还要弑父!

我已经够惨了吧,为什么还要把这种伦理剧的狗血戏码强加给我,还有没有人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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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山洞的牢门微微晃动,一个老妇人拎着包袱悄悄走了进来,她的动作很轻,给人一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我盯着她,直到她走近才发现,这竟然是我的母亲。

她比二十年前老了很多,头发几乎都白了,走路时后背也是弯的,难以置信这二十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明天一大早妇女和儿童都要转移,我不能去刑场送你了,毕竟母子一场,不能让你饿着肚子上路……她喃喃自语似的说着。

我看着她苍老的面庞,不自觉的问了一句:妈,你的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

听到我的问话,她忽然愣住了,仔细的看了我好久,忽然说道:你不是我的儿子,你是谁?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愣在那里没有说话。

我的儿子从不会这样说话,他除了毁灭世界,根本不关心任何事!她凝视着我的双眼,忽然叹了口气:他死了吗?

我摇了摇头,还是没有说话。

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把包袱里的饭菜一一拿出道:这些都是你小时候爱吃的,你的伤需要补充能量,多吃点吧。

她看着我吃了几口,就起身离开了,我没什么胃口,继续拿起报纸阅读,看着看着就那么睡着了。

当晚,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在梦里我回想起了,那一晚在电视中看到的真相!

;;梦中,我独自坐在一台电视机前,屏幕上满是雪花点,发出嘶嘶嘶的杂音,我不受控制的看着雪花屏,像是连接到了某种力量,忽然接收到了海量的信息。

你是所有宇宙中最后一个人类,无法繁衍,也无法死亡,你的人生被分成无数个次元宇宙,每一年,每一天,甚至每一秒都是不同的你,为了稳定这些宇宙,只能不停修改你的记忆,但还是有很多的你能触及真相来到这里。

为什么要留下我,这有什么意义?我问出了心中一直以来最大的疑惑。

这些世界因为你才存在,这似乎是留下你的唯一方法……

我从梦里醒来时天已经亮了,灰蒙蒙的天空让我的情绪更加压抑,不管这只是一个梦,还是某种力量在告诉我真相,此刻的我都已经麻木了!

短短几天时间我经历了太多的震惊与诧异,一会就要被枪决,就算不死,癌症也很快会要了我的性命。

什么最后一个人类,什么多元宇宙,这些真相来的太迟,对我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意义了。

这时门外响起说话声,我以为是押我到刑场的人到了,没想到门开之后,只有母亲一人走了进来。

我已经支开了门口的人,你快点离开这吧。母亲小声的道。

我有些诧异,昨晚我从报纸上已经知道,之前的我创立邪教,挑起战争,连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根本就是个大魔头,为什么她还要救我呢?

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她又开口说道:孩子,他是他,你是你,他犯下的罪孽不应该由你来承担,快走吧。

这是从我知晓真相以后,心里第一次有温暖的感觉,这个女人是真的在关心我,而不是因为我是她儿子这个身份。

我已经准备好迎接死亡,不想再逃了,可她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一定要我活下去,改变这个世界。

离开山洞,我们顺着一条小路走出树林,周围再没有隐蔽的东西,天已经完全亮了,我们只能快速向市区逃跑。

走在后面的母亲脚步渐渐缓慢,她不想拖累我,喘着粗气道:我没劲了,你自己走吧!

见我一脸犹豫,她又开口解释:放心,就算他们追上也不会对我怎样。

可我还是不想这样丢下她,就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忽然传出密集的脚步声,接着就是一颗子弹打中了我的小腿。

我摔在地上,无法再前进,眼看着后面的人追过来,也不再挣扎。

妈,我得了胃癌,已经没多少日子了,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的,就让他们帮我解脱吧。

她诧异的看着我,颤声道:怎么会这样……你看过医生了吗?真的没法治了?

我点点头,看见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有些后悔说出癌症的情了。

果然是你这个老婆子!人影围了上来,父亲从人群中走出,怒不可遏的道:你知不知道他找人杀我!你这个老婆子放他走,是要我死吗?

他不是我们的儿子,让他走吧,他得了癌症,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母亲连忙解释。

只有你才会相信他的鬼话,让开,我要在这里结果这个畜牲!

父亲根本不信,端着枪走上前,可母亲却拦在中间,死死的抓着枪口:我们儿子犯的错不应该让无辜的人承担……

我看你是疯了!

父亲狠狠地将她甩到一边,重新将枪口对准我,可就在这时,市区方向忽然传来里密集的枪声。

围在我身边的几个人瞬间中弹倒地,子弹精准的绕过我,射在了四周反抗军的身上,刹那间血腥弥漫。

人群中的单秋反应极快,几乎是在枪声响起的同时,将父亲扑倒,然后掏枪反击,找掩护,一气呵成。

我不知道枪声是什么时候停的,我的意识还停留在母亲中弹倒地的一刻,她用尽全力扑在我身上,即便中弹后,还在保护我。

她在我的怀里,很快就没了呼吸,我愣愣的看着她布满皱纹的脸,鼻子一阵发酸,不觉间流下了眼泪。

解救成功,立即带上主撤退!

随着声音,一群装备精良的战士从市区方向靠过来,将我抬上车,迅速离开。

我死死的抱着母亲的尸体,第一次感受到了亲人离去的痛苦。

车子进入市区后,四周满是人影,密密麻麻几乎将整个道路堵死,各色条幅挂在街道两侧,像是在庆祝什么节日般热烈。

很快我就发现,车窗外的人们是在夹道欢迎我的回归,无数年轻的面庞兴奋的冲我大喊:天佑密苏,上主得归!

这喊声震天,一直到我回到住所才陆续结束,望着那一个个激动的面庞,我知道,二十年后的我已经将个人崇拜贯彻到了疯狂的程度,只要我一声令下,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为我献出生命。

尊敬的上主,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军队已集结完毕,现在只要您下达命令,马上就可以对大洋彼岸开战!

说话的是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孩,看上去不到二十岁,我从他炙热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战争的渴望。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底忽然涌起恐惧的感觉,想要摆脱这里的一切。

母亲为保护我而死,我要……

我正思考着接下来的话,男孩却好像想到了什么,愧疚的道:上主节哀!三天后举行世界追悼会,所有教众会禁食哀痛,这样安排可以吗?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随后把他们都打发走了。

或许之前一直太紧张,刚刚放松下来,我的胃就钻心般的疼痛起来,接着一口鲜血吐出,瘫坐到了地上。

我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躺到床上,我又回想起母亲将我护在身下的画面。

父亲打向我的子弹全都射在了她的身上,我无法忘记她奋不顾身的一幕,眼眶不自觉的红了。

即便她只是个被修改了记忆的工具人,可那一刻她展现出了母爱的伟大。

之后的日子,我不得不坐上邪教教主的位置,开始处理各种事务,我不想在临死前看到世界毁灭的样子,于是尽量拖延开战的时间。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教里的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都觊觎着我死后教主的位置,我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渐渐力不从心,身心俱疲。

病痛中的我愈加怀念亲情,想到为我而去的母亲,我心里渐渐冒出一个念头,我想在临死前,再去其他宇宙看一眼母亲的样子。

找出一年前那张车票,我的心情稍稍安稳了些,我只想去说一声感谢,不会交换人生,不会让任何力量摆布我。

被上亿人拥戴,遭遇多次刺杀,与各方势力周旋,现在,我终于可以离开了!

不知道这列火车又会把我带到哪个世界,想到即将面对的未知,我的心里即忐忑又好奇。;

走进车厢,里面依旧是崭新的样子,老乘务员站在车门口,一切都和我在一年前看到的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可就在我跨上列车的下一秒,老乘务员却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神色复杂的对准了我。

你不要怪我,只有你死了循环才能结束!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呆立在门口,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刚想开口询问,他已经开枪了……;

嘭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我的脸颊划过,射到了车门上。

作为密苏拉教领袖的这一年,我遭受过多次暗杀,是这些经历让我能在刚刚千钧一发之时,本能的侧过身体,险而又险的躲过那颗子弹。

接下来我趁他愣神时夺下手枪,质问道:为什么杀要我!

他见自己失败了,脸上的疯狂退去,逐渐变成了失望,而后,像是受到了什么打击,整个人竟萎靡了下去。

这就是命啊!他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好像认命般坐到了地上,不再开口。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到底为什么要杀我?

他看向我,目光中只剩绝望:知道真相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要被它摆布,一次次的无能为力。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已经是要死的人了,不用你动手,癌症就会要了我的性命,我只想明明白白的离开……

或许是被我的话打动了,他抬起头,指着自己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是这个车上的乘务员吗?

他哈哈大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火车上会有一个不相干的老人吗?

他这么一问,我不禁暗骂自己粗心,自己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火车上有列车员这件事,在我脑海里已经成了固有思维,以至于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注意到,这辆只有我一个乘客的火车根本就不需要列车员!

听到这句话,我的脑袋嗡的一生,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我连忙去看他的脸,除去皱纹与胡子,我们的脸型与五官竟然惊人相似。

之前我从未注意过这些细节,现在看来,从我第一次上车那天,一切线索都已经摆在我面前,只是我从未发现罢了。

循环什么?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忍不住道。

我有权知道真相!我愤怒的喊道。

可即便如此我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崩溃过,因为这种被蒙在鼓里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的太绝望了,看不到一丝希望的绝望!

它是谁?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他的回答虽然模糊,可是却让我想通了很多事,明白了这场循环的意义。

但一辆联通各个宇宙的火车,却把我的一生从线性时间变成了三维空间,任何时间段的单宇,只要坐上火车就可以去其他宇宙,交换人生,重新开始。

如此往复,只要这个循环能够维持平衡,我的人生就永远不会结束!;

如果我死了呢?我死了循环会不会停止?我迫不及待的问道。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没明白,你的生死根本不由你做主。

我不禁苦笑,真相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残酷,圈养我,玩弄我一生还不够,还要让这一切不停循环,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见我情绪消沉,他又开始鼓励我: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这一次希望你自己做出决定,不在被我们的经历干扰,替所有单宇打破循环!

我点点头,已经理解了他的用意,他将打破循环的期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原本只想等待死亡的我,忽然感觉肩头多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我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没来得及问缘由,他就关上了车门。

刚出车站时我的心情还有些紧张,担心这又是一个战火纷飞的世界,可当我看到安静的街道,穿行的人流时,我的心马上就放松了。

我走出车站,久违的放松让我的脚步格外轻快,这是我七岁时的宇宙,父母健康,家庭和睦,童年时的快乐回忆让我无比怀念这个时代的家。

这个时候的桐华市,更像是一个村镇,成片的低矮建筑,道路还没有加宽,到处吆喝的摊贩显得十分脏乱,但这样的场景却给我一种和谐而亲切的感觉。

人们脸上的笑容就像初升的朝阳,充满了希望与活力,即便是老人也没有一丝颓丧之感,与周围人相比,面黄肌瘦的我倒是有些突兀。

我寻着记忆中的路线向家的方向走去,很快就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

道口小卖铺的王大娘此时还风韵犹存,并没有离婚。隔壁家的林爷爷也没有得老年痴呆,还能和林虎下象棋。前院张婶的儿子正准备着几个月后的高考,此时还没有出人头地……

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即便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可对我来说,还是很珍贵。

记忆中,这时我家的经济状况不是很好,父母都下岗了,基本没什么收入,每到用钱的时候,母亲总是要到这些邻居家里东挪西借,才能渡过难关。

这时,大路上走来的两道身影打断了我的回忆,那是我的母亲还有七岁的单宇。

妈,我想要四驱车,林虎他们都买了,我也要!

买什么四驱车,不当吃不当喝的,就是浪费钱。

林虎他们都有!班上的同学也有,就我没有……

一边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小卖铺门口,七岁的单宇说什么都不走了,非要母亲给他买个四驱车才肯回家。

这时候的单宇年纪太小,还不懂得体贴父母,有些任性。

我看着母亲为难的样子有些心疼,看的出来,她也想满足一下儿子的愿望,但奈何实在是没这个条件。

赶紧回家,别让我在大街上打你!母亲生气的说道,可七岁单宇却闹得更大声了。

我摸了摸口袋,里面竟然有几个一元硬币,不知道能不能用,但应该够买个四驱车吧?;

看着周围指指点点的邻居,母亲的脸色愈加难看,我不忍看到这一幕,走进小卖铺,随便买了一辆,送到他们面前。

小朋友,这个送给你,别哭了好吗?

我将玩具车递到七岁单宇面前。他很高兴,拿着四驱车就跑去玩了,而旁边的母亲却局促的道:刚刚出门没有带钱,不是不给他买,多少钱啊?我回家取了还你。

我摇了摇头:不用还了。

这可不行,那个玩具要好几块钱吧!母亲依旧坚持,虽然没钱,可她从不占别人便宜。

我深知这一点,于是趁机道:真的不用还,就当是我对你的感谢吧……

这是什么话,您帮忙买了东西,怎么还谢我啊?母亲不解的道。

快来人啊!谁家孩子被车撞了!

我刚要回答,不远处却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接着我就看到母亲急匆匆向那边跑去。

不会的,不会是他!我否认着心里的想法,颤抖着追了过去。

就在我快要接近那里的时候,一辆沾着鲜血的四驱车忽然从人们脚下跑过,我绝望的发现,那正是我刚刚送给七岁单宇的!

快看,这不是老单家的小宇吗!咋整的啊?

我看见了,那孩子好像在马路上追个玩具车,这车来人往的,正好就撞上了!

唉,多好的孩子啊,也不知道有没有救了,可得告诉自家孩子,千万别在马路上瞎跑……

周围人的议论声逐渐远去,我就像个罪犯一样,迅速逃离了现场。

口袋里的硬币,出于感谢而送出的四驱车,还有那几句话的时间,一切都像是被安排好的,正是因为我的出现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一切都是注定好的,你不要自责。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我的身体开始了变化,四肢缩小,个头变矮,原本面黄肌瘦的脸颊逐渐泛起血色,不多时,我就从一个身患癌症的大叔,变成了七岁孩童的模样。

我抬起稚嫩的小手,很快就意识到,那场意外让我和七岁单宇交换了人生!

我终究还是没有逃过循环……

回到我童年,我可以重新选择人生了,但这却让我更加绝望,因为一切都在按照它的意愿发展,我又回到了被摆布的状态。

当我再见到母亲的时候,她已经忘了几天前的车祸,很明显,她的记忆被修改了,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法面对她,于是选择了流浪的生活。

好在她不只忘记了那次意外,也干干净净的把我这个人忘记了,所以没人寻找我。

全新的城市,全新的生活,我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不一样的事情,彻底改变我的人生轨迹,于是联合孤儿院的兄弟组建了一个团体,名为苏拉。

苏拉一词是阿拉伯语,指被篱笆或墙所围起来的意思。

我觉得这个词很符合我被循环困住的情况,随意提了出来,没想到孤儿院的伙伴却认为被墙围起来有种家的感觉,全都称赞这个名字很好。

就这样,苏拉诞生了,我做出了人生中从未有过的决定!

这个团体成立之初的意义是团结弱势群体,大家抱团取暖,互相帮助而已。

最初只是在我们所处的城市活动,但一种极高传染性疾病的流行,让苏拉迅速在全国各地生根发芽。

这本是件好事,可我的心里却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的走向不太对劲。

我开始怀疑我的记忆被修改,于是将很多事记在了一个笔记本里藏了起来。

苏拉的发展速度越来越快,我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连饭都顾不上吃,只为了将苏拉壮大起来帮助更多的人。

时间过得很快,我每天都会打开那本笔记,核对自己的记忆,幸运的是,我的记忆没有被修改。

二十年后,苏拉已经壮大成一股世界性的力量,他是对抗强权与不公的代表,成员遍布世界各地,很多人开始把我奉为精神领袖,逐渐将我神化。

由此,神罚降临,瘟疫横行,圣经故事等谣言四起,许多不安分的力量开始蠢蠢欲动,而我恰巧在这时看到了笔记本上的一句话。

只有毁灭才能逃离这一切,去毁灭你的世界,用尽全力毁灭你能看到的一切!

我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写上去的,但可以肯定,这是我的字迹!

仔细思考,笔记上的方法虽然偏激而可怕,但却是一个打破循环的好办法,既然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去毁灭,把自己连同这个世界一起毁灭!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毁灭一个世界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可对于现在的我,却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记得有人说过,世界终将毁于战争,历史可以证明,只要挑起人类的矛盾,人类自己就会毁灭自己。

越来越忙的我再也无暇去看笔记,我坚信毁灭这条路能拯救自己,不顾一切的挑起争端,甚至把作为反抗军首领的父亲写进了秘杀名单。

然而成功近在眼前的时候,我却患上了胃癌,常年的操劳与奔波,让我的身体彻底垮了,医生说我只剩一年多的时间了。

我不甘心,不想就这样放弃,开始全力寻找活下去的方法,就在这时,我收到一封匿名来信,信中只有一张车票还有短短一句话:

现在我最想要的就是时间,毁灭这个宇宙的时间,这封信虽然来历不明,写的也极为隐晦,但是疾病乱投医的我,此时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只要有一丝希望我都要去试试。

为了稳妥起见,我想在临走前拿出笔记本对照一下记忆,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了,这很奇怪,但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在我的记忆里,火车站就在城北的道路边,可绕了几圈,却始终没有找到。

距离发车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我把司机打发走,独自一人开车寻找,竟然一转弯就看见了那三个鲜红的大字桐华站。

整个车站静悄悄的,好像只有我一个人,我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虽说桐华只是个五六线小城,可也不至于连个人都没有吧!那封信会不会是陷阱?

我拿出枪,小心翼翼的走向站台,那里真的停着一列火车,车厢外的牌子上赫然写着:桐华市→桐华市

就是这列火车!起点和终点相同,但我依然不敢放松警惕,握着枪,在四周观察良久,才登上火车。

就在我走进车厢的瞬间,我的余光似乎瞟见一个人影从车上走下去,一闪而过间,我猛然发现那好像是我自己!

可当我转过头去寻找的时候,人影却不见了,我摇了摇头,向里面走去。

车厢内部很新,像是第一次迎接旅客,地上连点灰尘都没有。

我环顾四周,猛然在身后的角落里看到一具干枯的尸体,吓得我后退几步,直接将枪口对了上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我立即调转枪口对准了说话之人。

成为密苏拉教领袖的这些年,我的身手早已超越常人,反应能力甚至可以比肩一些顶尖杀手。

你是什么人?我把枪口对准他,接下来只要他有一丁点异常,我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射杀。

说话的是一个老伯,六七十岁的样子,穿着乘务员的衣服,似乎很久没打理自己,满脸都是胡须。

他并没有被我的枪吓到,继续追问:你怎么会到这里?

不是你给我写的信吗!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自然的以为是他给我写的信,没想到他却摇头反问:什么信?

我拿出那封信还有车票给他看,他瞬间面色大变:看来他失败了!

什么意思?谁失败了?

他看着一脸疑问的我,轻轻叹了口气:看来你的记忆已经被修改了。

不可能!我立即反驳,但明显底气不足,自从笔记丢了以后,我确实没法肯定我的记忆是不是被修改过。

他没有和我争论,从怀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道:你失去的记忆都在这里。

我满脸诧异的看着他,忍不住质问道:为什么我的笔记会在你这,是你偷的?

那个欺骗我交换人生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把笔记递给我道:这里记载的,都是他做出的选择,也是你即将要面对的。

我接过笔记,发现这的确不是我的那本,要比我的厚很多,仔细看竟是两个本子钉在一起的。

第一本的内容是从七岁开始写的,很多都像是日记,我翻看着一页页笔记,就像在看一部自己写的历史。

和我一样,不想受人摆布的他本想了此残生,可那个世界的母亲却因他而死。

此后他创立密苏拉教,挑起世界战争,因为常年操劳又得了癌症……

怎么和我的经历一模一样?

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几乎要晕过去,原来这一切已经不知道循环了多少次!

竟然是我自己骗了当初的我自己!

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在一次次促成这场欺骗。

为了留住这些记忆,我把能想起来的所有事都写在了另外一个笔记本上,将它锁进保险箱。

之后的生活我只是浑浑噩噩的渡过,从没有设想过以后,可一次偶然的出手,却让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在一次公司团建的聚会上,我正好遇见高中时的女神被色狼上司灌酒,出手帮忙后,女神对我有了好感,开始和我交往,然后我们结婚,生子。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如果这是一场梦,我情愿不再醒来,这个新来的小生命就是我的全部!

然而之后的某一天,一切都变了,儿子忽然消失,妻子与我形同陌路,根本不记得和我结过婚,这个世界毫无感情的回到了原来的样子,夺走了我拥有的一切。

我陷入深深的痛苦,开始痛恨这个世界,痛恨那股不断玩弄我人生的神秘力量,于是我在笔记上写下了一段决绝的狠话:

只有毁灭才能逃离这一切,去毁灭你的世界,用尽全力的毁灭你能看到的一切!

根据上一本笔记的记录,再过几年全球会爆发一次更大规模的传染病,那时就是毁灭世界的最佳良机。

于是我开始筹备创建密苏拉教的事宜,可就在这时,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只有一张车票和一句话:

这信中的字迹分明就是我自己的,但我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写过这样的信,于是我派人去调查信件的来源,自己又仔细查看了一遍笔记。

然而这封信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竟然没有任何线索。

我知道火车联通着各个宇宙,之前也想过去其他宇宙寻找儿子,但我害怕自己的行为再引起什么未知的麻烦,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看着这封我自己给自己写的信,我开始犹豫了,如果这是个提示呢!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为了能再次见到儿子,我决定试一试。

三月三十日凌晨,我再次登上了火车,之前一直在车上的老乘务员并没有出现,角落里倒是有一具腐烂的尸体,不知道是谁。

我查看再三也找不出尸体身份的线索,于是不再管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等待火车出发。

车子启动后,一直没有好好休息的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我醒来时,车已经停了。

此时的他因为癌症已经面黄肌瘦,眼看就活不成了,从他的状态可以看出,他是临死前来找母亲完成最后心愿的。

因为他的出现,七岁单宇会被撞死,而他会代替七岁单宇留在这里,创建密苏拉教,再次得癌症,如此循环下去。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联系么?我心里暗自琢磨,已经跟随他来到路口。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接下来七岁单宇并没有到马路上玩,也没有被车撞倒!

难道是我的记忆出现问题了?不会的,笔记上记载的内容不会出错,那是我的亲身经历,不可能错!

看着在人行道上完好无缺的七岁单宇,我的大脑陷入混乱。

我忽然想到了那封信,也明白它让我登上火车是什么意思了……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儿子会消失了,因为七岁单宇不被撞死,后面的事情就不会发生!我的儿子也自然不会出生!

想明白这一切,我不由自主的走到七岁单宇身边,然后用力将他推倒了马路中间。

嘶……嘭!一阵刹车声过后,我听到了撞击的声音,我不敢去看路中间的景象,闭着眼睛逃走了。

快来人啊!谁家孩子被车撞了!

听到这句话,我才意识到,原来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是我亲手杀了七岁的自己!

回到车站,火车还停在那里,周围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个人往那里看上一眼,似乎除了我,没人能看见它。

想到就要和儿子重逢,我没有想太多,大步登上了火车,但这一次火车启动后再也没有停过。

我不知道自己在车上呆了多久,应该是很多年,我的衣服都已经破烂的没法穿了。

在乘务员的值班室里,我找到了一套制服,穿上后来到镜子前,我瞬间呆住了。

怎么会这样?

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穿着列车员制服,这分明就是列车上的老乘务员!

原来我就是接待我自己的老乘务员!

这一刻火车终于停下,但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下车,我站在门口,远远的看见二十岁的自己被一群人追着跑来。

此刻我才理解了那封信的真正意思,杀死七岁的单宇并不能让我见到儿子,只是开启了下一次的循环。

想要再见到儿子,我必须杀死更多的单宇!

我知道这种行为很难理解,但如果要在这里无限循环下去,我情愿活在那段虚假的幸福之中,一次次的重新开始。

和我想的一样,当我走出车站的时候,我交换到了他的人生,虽然身患癌症,但却回到四十岁的样子。

如愿的和她再次相爱,结婚,生子,幸福的生活,直到四十岁的那一天。

一切再次发生改变,我坐上火车,平静的去往七岁宇宙,毫无感觉的杀死七岁的自己,静静等待下一次循环的到来。

如此往复……

看着自己不断循环的一生,我的内心除了愤怒,更多的却是绝望和无力。

那股神秘力量明明可以强硬的控制一切,可它却选择用游戏的方式,引诱我自己做出决定,饶有兴致的看着我一步步的玩弄着自己。

可即便是笼子里的猴子也有生气的时候,我受够了这该死的循环,我一定要将它终结。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是这么多次循环过去,没有一个单宇能成功。老乘务员沉声说道。

他的话让我逐渐冷静下来,一只蚂蚁想要对抗人类实在太难了,但如果这个蚂蚁有无数次机会呢?

在这场循环里,我有无数次机会,只要有一次改变,循环的平衡就有可能被打破。

你说的对,但我相信这些改变肯定会对循环产生影响,不管多少,我都在反抗!

他接过手枪,神色忽然变得复杂,而后竟然把枪口对准了我。

为什么你失败了这么多次还是要反抗!他大声问道。

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我怔怔的看着他: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我失败了很多次?

你还没明白,你想想笔记的最后。

没错,你可能不会理解,但在这无尽的循环中,我始终是赢家,一直享受着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看着他兴奋的样子,我反而冷笑:看来你已经习惯了圈养的生活,自愿去当一只猴子!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语气冰冷的道:你说我什么都无所谓,总之,这次循环我还是赢家。

说完他就要扣动食指下的扳机,我反应过来伸手握住枪身,与他抢夺起来,混乱中,不知谁扣动的扳机,嘭的一声枪响过后,一个人倒了下去。

火车终于停下,我走出站台感觉脑子嗡嗡的,十分难受。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好像过去了很久,我已经忘记那一枪是他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他。

不知又循环了多少次,当我麻木的从车站里走出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停止了,往来的车辆与行人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都被定格在了我走出车站的那一刻。;

是它停止了这个世界吗?我要自由了吗?;

我重新燃起希望,观察着四周,期望着接下来的变化,可这个世界就这样静止了,一年,两年……直到我头发花白也没有再发生变化。

这比循环更加可怕,我绝望的看着四周,渐渐闭上了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个狭小的玻璃空间,光着身子,身上插着各种导管与电线。

我想离开这,可是却动不了,刚想呼救,却听到有说话声隔着玻璃传来:

这个被判多少年?

七年。

非法倒卖器官竟然只判了七年,还是在头脑监狱里服刑!也太便宜他了吧!

听说他在被抓后贿赂了法官,那些被害者家属的上诉都被驳回了。

简直没有天理了!这种人就该永远关着……

声音远去,我想大声呼喊,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四周安静的吓人,只有机器嘀嘀的声响。

隔着玻璃,我模糊的看到,周围满是棺材一样的玻璃罩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人,我也是其中之一。

休眠仓!

我的脑海中马上蹦出了这个词,接着记忆就好像洪水一般,猛烈涌入了我的大脑。

我想起来了,这才是真实的世界,之前我的意识一直被困在头脑监狱里!

这时,有科学家发明了一种节约资源的意识监狱,只需一个小小的休眠仓,最基础的营养液,就可以将罪犯关进意识构建的监狱中接受惩罚。

意识监狱最可怕的就是真实性,罪犯进入休眠仓,大脑连接到监狱系统,很快他们就会忘记自己身在意识世界,被自己最怕的东西一直折磨。

如果你有幽闭恐惧症,监狱系统就会模拟出最狭小,最幽闭的空间,把你扔进去,根据现实世界判处的刑期,一直折磨你。

这让很多罪犯在意识监狱中服刑过后,再也不敢轻易犯罪,间接的降低了犯罪率。

意识监狱的低成本,高回报,让各国政府相继通过了头脑监狱法案,许多废旧厂房,仓库,甚至是集装箱都被改造成了容纳休眠仓的场地,现实中的监狱全部被废弃。;

想起这些,我马上意识到自己也是一名罪犯,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这时我感觉休眠仓在晃动,一阵眩晕过后,我发现自己的休眠仓被一只机械手臂抓起,移动到了另一个地方。

听到这个声音,我悬着的心一下放松了,我终于自由了!

可事情似乎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等了很久,休眠仓却始终没有开启,我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心中再次涌起了不祥的预感。

想起你的罪行了吗?我的女儿就是因为你,这辈子只能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活着!

;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休眠仓外响起,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的话却让我想起了一切。

我是一个倒卖器官的罪犯,专门诱骗年轻女孩,将她们囚禁起来,割取器官,赚得大量报酬!

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去,你的监狱程序已经被我修改,你以为这七年就结束了吗,接下来我要让你感受她的痛苦,一次次被割取器官,永无止境……

不要!

我捶打着厚实的休眠仓,大声呼喊,可下一秒,电源再次启动,带着麻醉药物的营养液注入,我立刻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手术室,几个医生正围在我身边。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柄手术刀已经划开了我的肚皮,我看到自己的肾脏被取出来,疼得几乎晕过去。

接着是肝,心脏,眼角膜……

再次醒来,手术室,一柄手术刀,痛彻心扉的疼痛,一遍接着一遍,永无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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