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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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4/10/1 16:52:00

通常来说,如果一部电影开头就是一群人被关在某个密闭空间,出不去了,观众就会预期这是一部恐怖片了。譬如密闭的屋子——《电锯惊魂》;密闭的小岛——《无人生还》;密闭的火车——《釜山行》;密闭的巨轮——《恐怖游轮》……

密闭的环境会令人造成恐慌,可最近环日本航行的豪华邮轮钻石公主号上的游客却不得不滞留在密闭的环境中。

钻石公主号原本是公主邮轮旗下的一艘大型载客邮轮。通常邮轮旅行,意味着碧海蓝天,美味的自助餐,热闹的酒吧,视野开阔的海景房,各种精彩的表演节目,杯觥交错的舞会。

邮轮旅行时间通常为3-7天,极少超过10天(刚好跟一个感冒周期相同),这个时间是科学的,短了不过瘾,意犹未尽,长了就会无聊。

原本行程五天四夜的钻石公主号本来也应该是一段美妙的旅行,可是命运捉弄了它。2月1日,一名刚从钻石号下来的香港男性被确认感染了新冠状病毒(之后统称NCP,官方赐名了。)这位老伯今年80岁了,此前从未去过武汉。

1月10日,他通过罗湖口岸去了深圳,滞留了几个小时。(这个时间点存疑,1月10日无论香港还是深圳都应该没有病例才对。)

1月17日他坐飞机前往东京,1月19日开始咳嗽,1月20日老伯从横滨坐上钻石公主号,中间下船去鹿儿岛,因为不舒服还在鹿儿岛蒸桑拿,泡温泉。1月25日,随着钻石公主号抵达香港启德邮轮码头,老伯下船去求医了。随后被香港卫生署宣布确诊为NCP。

2月3日钻石公主号回到横滨后被隔离检疫。船上多人接受检查,其中有发热、咳嗽症状的人以及同他们有过密切接触的人取拭子进行检验。当天测出10人呈阳性。2天后,船上再次确认41人感染,截止2月8日,船上已有64人确认检测阳性。(这个数据应该是检查了人后得出的数据)

2月3日检测后,钻石号开到海上进行集体隔离,当时船上的表演仍照常进行,未接触过香港老伯的游客还能在餐厅就餐。随着确诊人数越来越多,从2月5日开始所有人被要求只能待在自己的舱房中,食物统一有工作人员送到门口。

从这一天起,豪华邮轮旅行正式变成了一座海上监狱。想象一下,船上的游客是个什么心情。如果有导演把这一切拍成一部电影,会是一部精彩的心理恐怖悬疑片。

病毒层面

邮轮内部是一个完美的密闭环境,根据“海乘吧”的资料,邮轮旅行最怕的就是传染病。因为邮轮的主要结构,不是一小格一小格的客舱,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的餐厅、表演场所。无论哪一种都是传染疾病的最佳温床。

所以邮轮行业把传染病称为GI(全称为:gastrointestinalill),即细菌、病毒造成的呕吐、腹泻、发热等传染症状。一旦出现,全船都要进入戒备。

所有的邮轮都必须遵循opp(全称为:outbreakpreventionplan),也就是防疫计划。从低级的opplv1到opplv3,根据全船患病人数比例相应提升措施等级。当乘客发病人数达到1.5%,或船员人数1%,opp等级将提升至3级,即最严重的级别。

opp3级时,自助食物就取消了,改由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为旅客夹取食物,食物夹每隔15分钟要更换消毒。船员和乘客不可以自己去碰杯、盘、调味品、餐巾。患GI的人员要严格限制在舱内,不得随意走动,由船员送餐,舱内24小时进行消毒。

通过这些措施,可以看到邮轮业主要还是防范类似腹泻的传染病。但是这次他们面对的是NCP,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呼吸道杀手。虽然钻石公主号现在的隔离措施已经高于opplv3了:乘客无论有无GI都全员隔离,但显然还不足以应付这次危机。

目前船上工作人员仍在为乘客送餐,他们每人每天只有一个口罩,吃饭的时候仍然聚集在员工餐厅。这会让病毒有机可乘。

其次整个船舱是封闭式+中央空调调温。在此必须提一下NCP这个病毒有个很牛的传播方式:除了飞沫传播、接触传播外,还可以通过气溶胶传播。这个传播方式太牛了,凡是可以悬浮在空气里的烟雾都可以叫做气溶胶。最典型的就是某人在一处吸过烟,过10分钟另一个人走过去还能闻到烟味。

气溶胶传播相当于病毒穿了一件小雨衣,就算始作俑的感染者走开了,病毒仍然可以在空气里开party。邮轮这种地方完全无法防备气溶胶传播,此外还有中央空调助纣为虐。所以才会变成一传十,十传六十四这样的情况。

确诊患者通过小船运到岸上

船上的乘客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通过广播得知船上有了传染病,一开始是1例,接着10例,然后61例,再到64例,这个心理压力是很大的。据一位船上的乘客说:我每天听着旁边船舱传来的咳嗽声,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被传染。

幽闭造成的心理压力

钻石公主号的船舱空间并不算大,带阳台的舱房约15平米,还有更小的,不带任何窗户,跟个大衣柜似的客舱。而且船舱跟普通家居还有一个显著的区别,就是层高比较矮,给人很压抑的感受。在这样的环境下待着,是十分难受的。

这还不算,整个邮轮是停在茫茫大海上的。这种心理上的孤立感跟被抛弃感,又跟关在陆地上的宾馆不一样。《金蝉脱壳》里逃脱专家的男主从监狱里爬出来,看到这是一个飘在海上的大邮轮时,那种扑面而来的绝望,你品,你细品。

人类是社交动物,一旦跟外界切断联系,时间久了就会注意力涣散、思维受干扰,智力下降。英国曾经搞过一档真人秀节目《InSolitary》节目,参与者可以任意携带三样东西进一间小屋呆五天,结果半数人无法坚持下来,其中有人还产生了幻觉。

大名鼎鼎的《闪灵》中,男主一家三口搬去假日酒店作为冬季闭店期的看守人。男主Jack是一个作家,在他设想中,有这么一个环境优美,安静无打扰的地方正适合写作。可一段时间过去,妻子发现丈夫所有的稿纸上反反复复只写了一句话:“Allworkandnoplay,makesjackadullboy.”(只工作不玩耍聪明的孩子也变傻)

撇开《闪灵》中的其他恐怖元素,单调枯燥,一成不变的环境确实会让人思维枯竭。

《霍乱时期的爱情》中颇有绅士风度的船长,在长时间飘在海上后,也开始粗鲁地咒骂。

当盘中的食物全部吃光的时候,船长用餐桌布角擦了擦嘴,用一种放肆无礼的行话打开了话匣子,一下子把内河航运船长为人赞美的好名声彻底毁坏。他不是为他们抱不平,也不是为任河人,而是想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在一连串粗鲁的咒骂之后,他的结论是,挂霍乱旗所陷进的困境,无论如何也难以摆脱了。

钻石公主号上的乘客此时除了有感染NCP之虞,更严重的可能会产生一些诸如“幽闭恐惧症”之类的心理疾病。当然他们的情况要好一些,可以联网(虽然网速比较慢),可以看电视。船上的健身教练还会给他们录瑜伽、健身视频。但从心理学角度看,人处于极度焦虑中时,很难投入到娱乐活动中。《InSolitary》节目也印证了这一点。

此外无窗客舱的乘客被允许到甲板上戴着口罩活动。虽然这一举动看似增加了传染的可能性,但却是必须的。囚犯还要放个风呢,身处无窗客舱那样逼仄的环境久了,人真的会疯。

钻石公主号上的乘客们已经在船上待了那么久了。从一开始的兴奋、繁华、热闹到后来的疑惑、焦虑、无聊、压抑,心理变化实在太大。建议日本方面能给他们开辟一块单独的隔离场所。否则14天后,确诊人数以及产生心理问题的人会更多。届时还要重新隔离,真不知道这些人受不受得了。

肺疾能好,心疾难愈。

人,不能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

我是亦君,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感谢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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