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
傅适野
编辑
黄月
马蒂是一个典型的芬兰人,他低调内敛,喜欢安静,重视私人空间。他尽量做到“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尊重他人的空间,不用无聊的闲扯烦扰别人。但有的时候,却事与愿违……
这是芬兰平面设计师卡罗利娜·科尔霍宁《芬兰人的噩梦:另类芬兰社交指南》一书的开篇。在这本书里,卡罗利娜以简笔画配以少量文字的形式,生动呈现了芬兰人日常生活社交场景的细节。芬兰人的噩梦包括正准备出门却看见邻居在走廊里,或是电梯里只有自己和一个陌生人。网上广为流传的一张图描绘的是芬兰人等公共汽车的画面,他们彼此之间保持着大概一米的距离。这些小画最初发布在Facebook上,在网络上获得了超高人气,并被各国网友称为“社恐”指南,不少人也由此自称为“精芬”(精神上的芬兰人)。
芬兰人的噩梦之一
这些诙谐的小漫画在网络上得到的热烈回应超出了卡罗利娜的预期,同时也促使她思考,她所描绘的日常生活中的微小窘境究竟是独属于芬兰人的“噩梦”,还是一种全球化现象。在名为“芬兰人的噩梦”的网站上,她写到:“你不能将一种行为或者人格特质指派给一个国家或者一个群体。比如说只有芬兰人是内向的,或者只有英国人爱喝茶。既然如此,为何不将这些漫画命名为‘全球内向者的噩梦’呢?”她认为《芬兰人的噩梦》的主角马蒂是一种全球性的存在,与此同时,马蒂这种类型的人在芬兰也是很常见的。
如果人人皆马蒂、“精芬”到处有的话,或许我们是时候严肃谈论一下“社恐”这件事了。从何时起,社交开始成为了一种负担?“害羞”是在何种背景下被病理化的?当社交恐惧症成为一种互联网语素,它又是如何引发了一种小众的狂欢、在人群中形成一种紧密的虚拟联结的?
公司制之下的办公室:当社交成为一种负担
“工作时间的缩短给工人阶级的生活带来了更多的影响,而对于中产阶级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管理者和专业人士仍然花费大量时间在工作上,美国巨大的生产率并没有帮助人们提前回家,而是拉长了他们的午饭时间、咖啡间歇和会议时间,使他们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各种工作和娱乐融为一体的活动之中。同样地,人们就算待在办公室里,也花费着更多的时间进行社交:交换办公室八卦(‘开会’),好心拜访(‘检查’),跟销售人员聊天、同秘书调调情(‘士气’)。”
这是美国社会学家大卫·理斯曼在助手协助下完成的作品《孤独的人群》中的一段,这本书探讨了二十世纪中叶美国人社会性格的形成和演变。在这里,他揭示出了一个正在转型的美国社会,以及当时的公司制所生产出的既孤独又集体化的个体。“办公室社交”成为了这一时期办公室雇员的典型特征。
美国作家约瑟夫·海勒曾在年发表的小说《出事了》中,塑造了一个典型的因办公室社交而精神紧张的雇员形象。小说叙述者鲍勃·斯洛克姆是一位在外相当健谈,但私下却精神高度紧张的中层经理。在他工作的保险部门,他与秘书们相处愉快,也深受同事喜爱,可他却持续活在一种轻微的紧张感之中。这种轻微的紧张感便是办公室社交的后果之一。当休闲与工作之间的界线逐渐模糊,或者说当休闲也成为工作的一部分,人们被迫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