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宁宁的约会喊了半个月都没付诸行动,主要原因在她。
男孩子第一次约她,她觉得太容易就答应见面,会不会被人轻视。第二次约她呢,她又觉得自己没准备好,没有好看的衣服啦,腿不够细啦,不知道见面聊什么啦。
总之我是常常搞不懂这个表妹的,她心里其实很想见面,但又端着架子,希望男孩子一求再求,以此来证明诚意。
我骂她“唧唧歪歪”“脑子里全是封建社会的陈词滥调”,她不服气,用方萌奇奇怪怪的理论来反驳我,比如,“方萌姐说了,对男人要欲擒故纵,约三次答应一次就行,越吊着他们,他们越会上赶着,越对他们好,他们越不珍惜。”
我“噗呲”笑出来,顾宁宁可真是方萌的忠实小粉丝,方萌说了什么,她会拿小本本记录的那种。
方萌和胡教授的婚事,顾宁宁是最羡慕的,在她看来嫁个大学教授是无比荣耀的事。我没有太大的感觉,就是觉得有点突然,方萌一个这么挑剔的人,怎么忽然就走火入魔似的要结婚。
蓝亦潇则清醒得有点过分。
那天方萌的婚前派对,我们都喝得有点儿上头了,开视频跟蓝亦潇聊天。大半夜的,蓝亦潇还在片场,她笑着看我们闹,我们举着红酒杯子祝方萌幸福,祝我们都幸福。
谁能想到在那样的氛围里,蓝亦潇居然说了句,“不幸福也没关系”,我愣了一下,方萌也有点绷不住。
蓝亦潇冷静地说,“结婚是一个新的开始,但婚姻从来不保障幸福。不幸福也没关系,以后万一你过得不好,就回来,我养你。”
方萌听到这句,肩膀抖动了一下,然后趴在我肩头哭,我感觉到她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关掉视频,方萌的眼泪还是止不住,边哭边哽咽着说,“你们知道吗,从来没有人跟我讲过这样的话。不幸福也没关系,什么事情做得不好也没关系。我从小就是我爸妈的希望……不能出错,必须事事都让他们满意,我真的好累,却还要在他们面前假装很轻松……”
我永远记得那个深夜,好闺蜜即将嫁人了,她却哭自己没有“犯错的权力”。
结婚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方萌总给我一种沉重和悲哀的感觉。那种感觉我曾经熟悉过,两年前在老家退掉的婚事,就是给我那样沉重和悲哀的感觉,所以我逃掉了,任背后流言蜚语,我不能拿自己的人生做*注。
可是方萌不一样。胡教授是方萌自己选的人啊,是她心甘情愿嫁的啊!可能真的有“婚前恐惧症”这种事吧,人类对于未知,总会感到莫名恐惧的,结婚其实就是一种未知。
好在9月底,蓝亦潇终于可以休个假,我们齐齐整整地去山东参加方萌的婚礼,每个人又都兴奋起来。
我们是提前一天出发的。
蓝亦潇那天开了辆保时捷,宝蓝色的,非常拉风。她穿一套珍珠白的西装,头发又剪短了,只到耳根,戴一对复古金色不规则几何形耳环,一副Dior新款太阳镜,俨然一个气场强大的女明星。我和顾宁宁坐她的车同去,徐洋请不了假,要等到1号当天早上开车去。
我和顾宁宁坐在车上都赞叹不已,也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Eric,蓝亦潇倒主动提起了孙佳宜,“小孙的八卦你们要不要听?”
我们和顾宁宁马上露出吃瓜的表情,请问这个世界上哪个女孩能拒绝八卦?
“她怎么样了?”
“在我项目里加了个角色给她,如愿以偿。”蓝亦潇轻描淡写。
“不会吧?她真的又演戏了?”我唏嘘,这个女生真不简单。
“你们老板怎么想的啊?给她加戏?”顾宁宁有点不愿接受,“她有演技吗?”蓝亦潇轻轻叹口气,说,“她手里有老杨的把柄,童总一直让我调查来着,唉,麻烦。”“因为这个,你才让她接近你的?”我恍然大悟。蓝亦潇说,“没错”,又解释道,“我欠童总一个大人情,等这次项目结束,把小孙的事摆平,我就打算辞职了。”“那童总让小孙演戏,也是缓兵之计?”,顾宁宁趴在我身后的坐骑靠背,激动地抓着我的肩膀问蓝亦潇,她终于开窍了。蓝亦潇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直觉告诉我,孙佳宜手里有老杨一个致命的把柄,两个人正在博弈。蓝亦潇受童总所托,负责调查和摆平这事,也非常棘手。那天我和蓝亦潇轮换着开车,中午时分就到了山东。蓝亦潇哈欠连连,说昨晚没睡饱,想先去酒店房间补觉,让我和宁宁自己去吃饭。
酒店在淄博下面的一个县城里,房间已经给我们定好了,一人一间。顾宁宁兴奋得不行,我却有点纠结:我纠结的是,婚礼1号就结束了,假期还有好几天呢,徐洋父母家在青岛,那他会不会提出回去看父母?会带我一起去吗?
说实话,我真的没有做好见他父母的准备,我们之间也从来没有聊起未来的打算。可是这次刚好来山东,他如果回青岛,却不邀请我同去,是不是证明他没有认真考虑我们的关系?
顾宁宁对我的心事浑然不觉,我们两个下楼去餐厅吃饭。她接过菜单,兴冲冲地点了好几个菜,每个菜都大呼“好吃好吃,今天不减肥了!”
我被她大口吃东西的样子逗笑了,人间真实顾宁宁,天天喊着减肥减肥,可是永远无法抵御美食的诱惑。
就在我们大快朵颐的时候,方萌打电话给我,说她现在挺忙的,没时间来招呼我们,让我们自便,餐费记在房间账上,不要客气。
她的声音听起来是快乐的,热闹的,属于新娘子的喜气洋洋。
我说,“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方萌姐穿婚纱肯定很漂亮,我好期待明天的婚礼现场”,顾宁宁听到我讲电话,一边嚼着酱鸭一边说。
“明天我们多拍点照片,等下帮我检查一遍伴娘服吧”,我吩咐宁宁。
她花痴一样笑,“也不知道伴郎有几个?长得帅不帅?”
“伴郎当然是男方的朋友”。“姐,我问你。是不是伴郎和伴娘,都得是没结婚的?”“那当然。”“那我明天要好好看看伴郎”。顾宁宁嘿嘿笑。“你个花痴”,我戳她脑袋,“人家小曲约你几次了,干嘛不见面?”“唉,他条件太好了,我担心见光死嘛”。“那我不管了哦,成不成就看你们自己”,我再次强调,我只负责介绍,其他的都靠她自己去判断。
“那是当然。方萌姐说了,要多存几个备胎,我多认识几个男生,总是没错的嘛。”顾宁宁又开始背诵方萌语录,我赶紧捂住耳朵。
吃完午餐回房间,我沉沉地睡了一觉。很多人都说在酒店睡不好,但我喜欢酒店,我也喜欢飞机餐,我喜欢旅途,以及旅途中的一切陌生际遇。陌生的环境让我兴奋,也让我安心。那天下午我在山东淄博的一个小县城,可能我一生只会去这么一次的地方,我睡得很沉很沉,心中一片寂静,脑中再无纷扰。睡醒看到徐洋的好几条